勇敢的愛／有胎動了…唇腭裂該生嗎？新手爸媽淚曝決定過程

記者張雅筑、影音剪輯江芳緣／台中報導

「你不知道他留下來比較好，還是不要他比較好，這是未知數...」懷胎20週產檢，醫師告知寶寶疑似有唇腭裂的狀況，這對熬過各種難關的阿炮爸媽來說晴天霹靂，不知道該怎麼下決定。一度選擇放棄，但就在引產當天，醫師的一連串疑問，讓他們重新聽見內心的聲音。最後他們留下阿炮，日前也完成首次手術，談及這過程，讓人心疼也佩服，但總歸一句話，就是「天下父母心」。
懷有阿炮時，媽媽已是高齡產婦，為了確保寶寶的健康，所有能做的檢查都做了。阿炮回憶當時說，「我算高齡產婦，所以一定要做羊膜穿刺，那當時也有做羊水晶片檢測他的基因，出來的報告是正常的，我們就想說，『哇，最大關的已經過了這樣子』。他的基因都沒有問題，然後就覺得，『嗯，那就是會很順利吧？』」關關難過關關過，但沒想到在第20週的產檢，醫師照完超音波後，一句話讓他們跌落谷底，那就是，「剛剛做的超音波，發現你們的寶寶有疑似唇腭裂的情況...」
「就想說，『你是不是看錯了？』、『真的嗎？』、『就是這個醫師診斷的是正確的嗎？』、『我們在換個醫師看看呢？』」阿炮爸媽說，當時的心情就是不能接受，甚至開始產生懷疑，因當下沒有清楚看到那缺口，所以他們再去找其他醫院做檢查。「我想說我一定要親眼看到就是有一個缺口，就是這樣我才願意相信，就是一直在這之前，其實都會覺得『希望不是』的想法。」阿炮媽媽說道。

最後的檢查結果並沒有改變，只是再次確定這個心痛的消息。為了瞭解唇腭裂，夫妻兩開始上網做功課，但沒想到信心越來越少，「就是瞭解說，『原來他要經歷這麼多的手術』，反而會讓我們退卻，不想要他承受這的多痛苦，對...一度覺得『還是我們這次我們先把阿炮送走？』然後以後有緣分我們會再迎接他，所以中間有一度的決定是，想要放棄這個小孩。」受訪前看著一家三口歡樂的互動，沒想到這背後歷經過極大的掙扎和煎熬，甚至差點阿炮就沒辦法來到這個世界。

不捨孩子經歷這麼多手術，也擔心他未來得面對同儕、他人的眼光，所以阿炮父母曾決定要引產，但負責引產的醫師，一連串的提問，讓他們猶豫了...阿炮媽媽說，做引產的醫師和平時產檢的醫師不一樣，他們決定好後就到醫院另外掛好引產的醫師，「他當天就幫我們照超音波，當然他們就會覺得，以他的角度而言，他就跟我們說，『寶寶有很嚴重嗎？』、『唇腭裂開刀可以修復你們知道嗎』、『這個問題不大你們知道嗎』、『你們有上網做功課、有跟家人討論過了嗎？』他就是劈哩啪啦，然後我們就是一陣...因為其實我們真的是很煎熬做了這個決定，然後醫生又突然，好像把你心裡的想法又拉出來的感覺，『就是，對啊，真的很嚴重嗎？』、『然後是可以修復的啊，那為什麼不要他了？』」
本來夫妻倆說好，決定了就別再動搖，但身為父母，說真的，要把孩子送走，何其容易？阿炮爸爸以公司還有事情為由，表示當天沒辦法辦理住院，就這樣，夫妻倆踏出醫院，然後在大門口崩潰痛哭，因為每次的決定都很艱難。「在回家的路上，我們就在車上很認真很認真，再重新討論這件事。有點在決定一個人的人生，那個當下，就是你決定了這個小孩子的去向、的去留，然後留下來之後，他的人生你要負責的感覺。」阿炮媽媽說。

回家的路上，兩人在車上重新討論，阿炮媽媽表示，平時自己都以丈夫的意見為主，但這回先生忍不住問她，「你心裡是怎麼想的？」希望這回太太能有主見一點，給他一點方向，因為他也很猶豫。「我心裡的聲音就是『我想要阿炮』，就是我想要把他留下來，我想要好好的照顧他，然後跟他一起過生活，就是我想要我們的生活裡有阿炮，那我們可以一起努力照顧他。」阿炮媽媽說出內心的聲音，丈夫二話不說給予支持，並說，「『我們決定了，就不要後悔。』就是把他生下來，然後好好照顧他。」

當寶寶照出顱顏有異狀時，其實都有一定的週數了，通常孕婦也會明顯感受到寶寶的胎動，阿炮媽媽告訴記者，其實胎動也是最讓她不捨的原因之一，「因為你知道他是一個生命，甚至你跟他相處一段時間，就是你認識這個人一段時間了，然後你要跟他說掰掰不是那麼容易的。很煎熬是因為，你不知道，你不知道他留下來比較好，還是不要他比較好，這是未知數。」回憶當時，阿炮媽媽補充道，其實寶寶似乎也可以感受到媽媽的情緒，因為在決定的那週，胎動特別明顯，「可能是我心情起伏也比較大，在我下完決定之後，他好像有比較安靜一點的感覺，就是『媽媽做決定，好！那就媽媽決定...』」

分享當時決定留下阿炮的過程，媽媽還是忍不住情緒潰堤，可想而知，身為父母，內心所承受的壓力和煎熬有多大。但話鋒一轉，阿炮媽媽笑著說，自己的心情最大的轉折是在決定留下阿炮後，因為對於決定留下寶寶的決定，是感到高興的。

決定留下阿炮後，除了像其他新手爸媽一樣準備嬰幼兒用品外，阿炮父母也開始向羅慧夫顱顏基金會尋求專業的協助，「因為你知道你要迎接他了，所以要就要做好」，從中了解、學習照顧唇腭裂的孩子，還有他們未來要經歷哪些手術，術後的照護等。不過等到阿炮出生後，夫妻倆說，其實照顧阿炮，與他是不是唇腭裂寶寶，反而沒有太大的關係，「其實跟其他新生兒一樣，半夜不睡覺，然後跟其他我們要學習的照護，洗澡啊，跟如何換尿布啊，大便啊，怎麼處理等等，然後他哭是為什麼哭，然後就是要去了解他」、「就是迎接一個新生兒，就沒有覺得唇腭裂有什麼」。
看著夫妻倆與阿炮的互動，會忍不住會心一笑還有感動，因為真的充滿滿滿的愛。阿炮媽媽說，起初自己在上網做功課時，很希望有經驗的父母分享當初遇到同樣問題時，決定生下孩子的心情與動力或原因，「可以讓同樣遇到問題的我們，得到鼓勵或解答，所以非常謝謝有這個機會跟其他爸爸媽媽們喊話。就是他們跟其他小朋友沒有什麼差別，智力或是四肢的發展，都是很健康的，所以如果在唇腭裂可以被修補到恢復的程度很好的狀況下，我們應該要好好的，就是迎接他，然後就是把他...就是自己的孩子嘛，所以這些都是小問題，那會遇到的困難就跟一般爸爸媽媽都一樣。」

目前阿炮年僅半歲左右，父母坦言還是會擔心他未來的手術和語言發展，以及與同儕的相處，會去思考該怎麼教導孩子去面對，但仔細想想，那些排擠、霸凌，「不管什麼樣的狀況都會受到同儕可能異樣的眼光，可能你胖一點，或是你黑一點，或是矮一點，或是太高，或者是怎麼樣的，都有可能會遇到，所以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不要小孩的話，好像真的是...」前面的問題都一一度過了，阿炮爸媽相信，接下來還是都能順利解決的。

最後阿炮父母也笑著說，從來不會後悔這個決定，同時分享生產當天的全家福，有溫馨也有逗趣模樣，那就是阿炮媽媽竟在產檯上對寶寶大做鬼臉，阿炮爸爸說，覺得寶寶很可愛也很醜，因為沒想到小寶寶出生的模樣竟然是皺巴巴的，但阿炮媽媽忍不住爆料說，其實爸爸當天是說，「『很像在見網友』，就有認識他一段時間的感覺，然後出來看到，『哇，是你喔！』這樣子。」
看著夫妻倆與阿炮的互動，滿滿的笑聲和愛意，可想而知，那道缺口，除了醫學上的修補外，阿炮父母的愛與勇氣，是最佳良藥。